新加坡雙年展-如果世界改變
文/李依佩

新加坡於2006年首次展開新加坡雙年展是東南亞地區首個主要國際當代藝術展。本屆由新加坡美術館(Singapore Art Museum)主辦,花費600萬新加坡幣(約470萬美元)。第四屆新加坡雙年展從2013年10月26日到2014年2月16日之間舉行,此次主題為 ”如果世界改變” 「If The World Changed」,策展團隊是由27位來自不同國家的策展人組成,集合來自東南亞及亞洲各國觀點,在不同背景組成的策展團隊中兼顧不同地區與國家藝術實踐的在地經驗與地方知識,同時將焦點特別著眼在新加坡和亞洲。參展的藝術家共有82位,其中有3/4的藝術家是首次參加雙年展,93%都是東南亞國家藝術家的作品。
今年新加坡雙年展展出的場地包含新加坡美術館、新加坡美術館8Q、土生華人博物館、新加坡國家博物院、新加坡國家圖書館大樓、新加坡管理大學、滑鐵盧中心(Waterloo Centre)、福康寧公園、Our Museum@Taman Jurong以及登路(Tank Road)。新加坡自2011年新加坡國際藝術博覽會(Art Stage)即開始明顯致力於將自身打造為東南亞當代藝術重要門戶的企圖心,這次的新加坡雙年展也不例外地聚焦在地區藝術之上。當新加坡雙年展專注發展為東南亞地區與亞洲間的國際平台時,我們可以說它是一個混合了詩意與政治的藝術。
新加坡雙年展作為藝術發生場域的重新思考
這次雙年展上接近百分之四十的作品是新委托創作。在大型裝置作品方面,由新加坡概念藝術家蘇珊娜‧維克多(Suzann Victor)創作的《彩虹圈:捕捉自然現象》(Rainbow Circle: capturing a natural phenomenon)是一個360度的環形彩虹,坐落在新加坡國家博物院大廳,從看見彩虹的感性經驗中再次創建一個自己的彩虹,同時,不僅在任何時刻提供給觀眾出現彩虹的這種知覺經驗變化,亦可作為觀看者理性的視覺變化過程。博物院門外的草地上是印尼建築藝術家艾克‧普拉武圖(Eko Prawoto)搭建10米高,25米長的錐型竹製結構《蟲洞》(Wormhole)。這件作品有三個頂點,每個頂點開有一個天窗,結構內部之間相互連接,呈現了印尼山脊顯著的弧度與火山噴發的自然力量。
成列在新加坡美術館的作品印尼藝術家伊斯旺透‧哈托諾和印度拉克媒體組(Iswanto Hartono & Raqs Media Collective)創作的《一系列的5個原則》(The 5 principle No-s) 亞洲國家的政治哲學存在著一套世界公民承載的宣言,遵守各自政府理想,好比印尼的Pancasila和馬來西亞的Rukunegara,以及Panchseel的印度和中國之間的條約。另外亦引用了1955年歷史性的萬隆會議。許多理想同時傳達了否定,如”不干涉”和”非侵略”,一種理想主義的曖昧。
印尼藝術家湯尼‧坎哇(Toni Kanwa)創作的《生活的宇宙學》(Cosmology of Life)雕塑了他對印尼群島的藝術實踐與不同文化傳統精神的宏觀和微觀宇宙。日本藝術家(teamLab)創作的《無序中的和諧》(Peace Can Be Realized Even Without Order)透過科技互動運用日本傳統樂與舞蹈元素,表達了亞洲現今有興趣的社會機制,相信和平與秩序可實現自上而下的法律規章並達到和平共處。
新加坡美術館8Q展出新加坡藝術家洪樹群(Sookoon Ang)創作的《驅除我》(Exorcise Me) 以青少年形象戴上化妝(面具)引用為他或她皮膚內的不安感,嚮往擺脫新奇恐懼和陌生的情緒。
反映著東南亞地區的歷史和政治元素的複雜曖昧。柬埔寨藝術家Khvay Samnang沒有名稱的5頻錄影(2011-13)也在新加坡美術館8Q展出,表現了藝術家把頭紮入金邊的幾個公共湖域,然後再用一桶沙子潑在頭上的過程,這一舉一動象徵了政府允許填湖並作為土地私自出售的政策,作品用隱晦的方式表達了強烈的基礎設施和人道主義關切批判性反思。

國家內部複雜的歷史和政治問題,如越南藝術家黎氏雙胞胎兄弟(Le brothers)的三頻道錄像作品《入海》(Into the sea)。作品中,黎氏兄弟重新審視自己的出生地平陽三田(Bình Tri Thiên)並試圖追溯童年回憶風景。越南日麗江(Nhat Le River)昔日貫穿平陽三田(Bình Tri Thiên)和佔婆王國,在越南鄭朝和阮朝之間目睹了數場戰爭。黎氏兄弟選擇在河邊創作,《入海》就像一面鏡子反映出越南交戰的歷史,呼應他們擔心河內市和胡志明市之間無休止的”戰爭”。雙胞胎兄弟在漁船上搏鬥,象徵著與另一個相似的我搏鬥,彼此結合背信棄義的紅布,穿越時空的景觀。
土生華人博物館展出泰國藝術家Nopchai Ungkavatanapong創作的《我看見更美的天空》(I Have Seen A Sweeter Sky)解構道南學校舊址(現今土生華人博物館),從建築物的歷史透過霓虹燈物件組成一團如幽靈般無名的對象,存在於今日的空間,提出了一個令人難忘卻弔詭的衝突思考。

此外,今年新加坡雙年展的主題是“如果世界改變”(If the World Changed),藝術家們也被要求將視野伸向未來,對變化的環境做出回應。在《死季》(Dead Season)中,菲律賓藝術家尼基‧盧娜(Nikki Luna)將來自菲律賓糖業重鎮巴科洛德的糖雕成鑽石。糖業重鎮裡的勞工們在甘蔗園工作十分辛苦,然而每天卻只有1美元收入。在越南,”絲瓜”一詞在俚語中泛指哺乳期女性,也指過了一定年紀的女性。越南藝術家阮氏懷詩(Nguyen Thi Hoai Tho)創作了一組《絲瓜棚》(The Loofah Trellis)作品展放在新加坡美術館8Q走廊外,亦重新為女性的身體正名,修長自然,如乳房般的果實從絲瓜棚上優雅垂下。另外位於國家博物院的新加坡藝術家趙仁輝(Robert Zhao Renhui)的係列組品《世界動植物漫遊指南》(A Guide to the Flora and Fauna of the World)。其中創造了一個虛構的奇異動植物百科全書,萬物都在不斷變化和發展,適應和應對他們所面臨的各種壓力,如天敵,競爭和環境變化。虛構的奇異動植物百科全書是一種嘗試,以文件的方式,記錄著人類已持續改變這個星球上的動植物世界。比如說生長在黑暗中的植物,或者方形的蘋果,一個對未來趣味昂然進行科學怪人式的探索。
不少藝術家選擇發掘傳統東南亞藝術的技藝來重新呈現給當代觀眾。菲律賓策展人卡哇楊(Kawayan de Guia)策畫一系列由北呂宋島碧瑤一帶原住民藝術家們帶來的雕塑、裝置等,展示現代人類與環境的相處,原住民藝術家如何用日常生活物件表示自然的尊敬、愛戴與傳承。
越南漆藝家阮菲菲(Nguyen Phi Phi Oanh)在對自身越南文化身份的尋根問源中,創作出《反射鏡》(Specula),一間全部由繁密精美的越南漆藝所覆蓋的房間,融入了古壁畫與當代繪畫的精神。印尼藝術家納斯潤(Nasirun)則將古老的哇楊皮影戲偶放進透明瓶子中,將這些古老的角色置於收藏的軌跡。
當下發生即改變
新加坡雙年展總監,同時也是新加坡美術館前任館長,東南亞當代藝術的長期致力者,陳文輝(Tan Boon-Hui)提到;希望能夠透過對地區的身份為雙年展打造一個“截然不同的身份認同”。如他所言:“我們堅信東南亞藝術重要而潛力無窮。拋開那些耀眼的拍賣價格不論,這裡有大量的藝術實踐和作品創造性地結合了當地豐富悠久的文化,同時對外來影響做出回應。新加坡雙年展正是希望能把多元形式的藝術引薦到全世界。”
觀察著新加坡雙年展建立東南亞與亞洲間國際平台之餘,中國、香港、臺灣國際策展人並未被列在此次邀請中,新加坡美術館策展人主席之一蘇西(SusieLingham)提到;焦點應該是放在東南亞與其他許多迫在眉睫的問題,事情的關鍵是新加坡如何呈現”改變世界” – 不只作為東南亞企業中心,肯定的是”我們所瞭解的世界正在如何改變”,我們如何理解世界或提出的更洽當的問題思考。
另外不少新加坡藝術家也表示著,這次的新加坡雙年展對亞洲甚至是整個環境是新的概念,盡可能達到的是藝術。但由於如此規模的藝術盛會,在國家處於發展當中,這也沒那麼單純,反而能嗅出超越藝術的隱藏動機。從小小的被邀請動作來看,其實是泛政治化的。
整體而言,2013年新加坡雙年展作品選擇的廣度和寬度不難看出,多樣性正是亞洲地區的基石。新加坡雙年展的效益不僅是以新加坡美術館為主,更延伸到吉爾兵營(Gillman Barracks)的商業畫廊空間,新加坡國立南洋科技大學的數位媒體平行展,以及新加坡在地獨立藝術空間的躍動。從上到下感受到新加坡地區對藝術重心的強調及本土自我身分認同的探尋,尤其體現東南亞整體地區在地理文化上豐富多彩的國際平台。




